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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体制内的医生:转型研发抗癌药,人要拥抱改变|在春天许一个愿望②

  • 高中
  • 2024-09-21 17:12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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辅导班培训记者 |伍洋宇

培训班编辑 |宋佳楠

Cheyne本应拥有一个预设的、模范般的杰出人生。

他聪明过人,学习能力出众,在小学、初中、高中阶段,他总是被誉为“别人家的孩子”——在同龄人中表现最为出色,出生于医学世家的他,从小耳濡目染,对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这促使他顺利考入中山大学临床医学专业,八年后,他荣获医学博士学位。

毕业后,在家人的推荐和安排下,Cheyne进入了家乡城市的一所顶级三甲医院,开始了他的住院医师生涯。

一切似乎都按照事先编排好的剧本进行,手握高学历和稳定的工作,只要他遵循常规工作和生活,就能轻松获得家人乃至整个社会的认可和尊重。

这种人生轨迹持续不到两年,他便决定亲手改变这一切。

尽管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体制内职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僵硬的框架,他渴望逃离,面对家人的反对,经过一系列的争论与沟通,Cheyne最终辞去了住院医师的职务,前往北京,成为了一名药企研发人员。

药物临床研发是他攻读博士期间就深埋心底的志向所在,这是一项比博士课题更为复杂精细、并且需要挑战现实的研究工作。

一年多的时间里,凭借不懈的努力,Cheyne赢得了更多的信任,他的工作内容也从后期的分析、验证、总结转向更前期的规划与决策,例如为一种抗癌药物在首次人体试验中探索出最合适的剂量。

这是他新的一年中最关心的目标:确保手头的药物顺利完成初步研究,以帮助那些癌症患者。

小猫名叫Amber,是受访者到北京生活后领养的一只流浪猫(受访者供图)

在他上一个人生阶段,Cheyne最讨厌的就是不确定性,他甚至会计划好未来的养老地点,以及自己葬礼上要播放什么样的音乐——痛仰乐队的《再见杰克》。

“让我欢乐一点,让我欢乐一点,不要让疑问留停在心间。”歌中这样唱道。

但现在,他学会了坦然面对变化,“我接受了唯一不变的就是什么都在变。”

他设想的葬礼背景音乐也变成了二手玫瑰的《我要开花》,“我要开花,我要发芽,我要春风带雨的哗啦啦。”

以下是Cheyne的自述,经培训班编辑整理:

进入医院工作一方面是因为家庭的压力,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积累临床研发的经验,我并不是特别反感医院的工作,仅仅因为它不是我自主选择的道路。

这种安排让我感到不安,潜意识里我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久,尤其是当我看到医院许多不专业的管理之后。

我们一些一线医务人员曾被派去参加市级卫生系统的一项竞赛,每个人都投入了大量精力备赛,几乎脱产了一个月,也为医院赢得了许多奖项,但回来后,行政部门却因为我们脱产而扣除了当月的绩效,我当时真切地感受到,“这家医院注定要失败”。

现在回想起来那件事可能并不严重,但我认为它反映了这家医院对待医生的态度,可能只是将你当作一块砖来使用,此后我开始与家人讨论辞职的事情。

他们明确反对,不希望我放弃这份稳定的工作,认为稳定胜过一切,认为只有在医院才能真正学到东西,这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认知局限,毕竟我的家人没有接触过体制外的工作。

但对我而言,如果稳定带来的是负面效果,我宁愿不要,面对当时的处境,我无法想象未来会有什么好的转变和生活,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。

我尽量不和父母产生激烈的正面冲突,但他们因此焦虑失眠,我能做到的妥协就是,拿到offer之后再离职,幸运的是,家人在看到第一份offer的条件之后,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抵触。

入职新公司后,我第一次从北京回家过年时,他们都觉得我有了明显的变化,以前会对未来感到迷茫、焦虑,但那次回去会和他们讨论自己比较明确的目标,也开始为未来做长期规划,精神状态明显改善了很多。

让长辈转变态度确实需要时间,第一年时,他们只是稍微松了一点口,我偶尔会顽皮地说,“你看我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吧!”到了第二、第三年时,他们就越来越认同我的决定,甚至会说,把现在这份工作做得久一点。

我上学时就想做临床研发,读博的最后两年在医院,正好跟一家公司的研发项目接触较多,我觉得临床研发有一种“秩序之美”。

他们会认真地对患者进行随访,那时一个患者的资料就可以塞满一整本活页夹,有新华字典那么厚,纸张是A4纸大小,里面什么都有,远比我们写病历要详细得多,这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,是一个博士生远不能及的资源。

受访者供图

在这家公司,我所在的部门是“临床开发部”,我们的工作,就是把实验室的非临床研究药物成果往临床研究阶段推进,找到对应的适应症以及合适的剂量,确保它既有效又没有特别严重的副作用,通过一系列验证、说明的文件报告材料,最终获得上市批准。

我的岗位叫做“医学监察员”,面对不同的项目和阶段有不同的职责,比如说,对于录入信息系统中的患者数据,我们要核查是否符合逻辑,一方面要判断是否有错录、误解,或者是否严格按照方案执行;另一方面要监察药物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的信号,用于决策。

监察是否遵循方案非常重要,因为这直接影响到研究数据和结论的可靠性及其科学价值。

刚开始时会感到相当兴奋,可能因为兴趣使然,即使是从零开始也不会觉得枯燥,反而感觉时间不够用,如果有之前未接触过的工作内容需要我参与,我也会尽可能去帮忙,在我看来,学习如何做一件事的最好方法就是亲自去做这件事,这或许看起来很“卷”,但我的同事们也都很厉害。

今年我的工作最重要的变化是,从之前偏向二期、三期的研究到现在可以更多地介入一期的研究了,我的角色更偏向于规划和决策。

一期研究相当于首次人体研究,意味着药物已完成实验室阶段,首次在人体中探索合适的剂量,这也是不确定性最大的一个阶段。

我正在进行的一期研究中,适应症包括肺癌、膀胱癌、卵巢癌、食管癌、胃癌等,如果药物本身没有限制,我们希望适应症越多越好,因为这样能帮助到更多患者。

正常情况下,一期研究可能会持续三年左右,我们目前已经进行了一年多,并非每款药物都必须上市,毕竟临床研发极易失败,众多一期项目中,能有一个进入二期已算不错,从二期到三期、三期到上市亦是如此。

与我博士阶段了解到的临床药物研发相比,我现在的认识肯定更深了,之前只觉得有“秩序之美”,现在面对大量的不确定性在未知中探索,才发现原来这么多有趣的事情。

在我上一个人生阶段,最讨厌的就是不确定性,在新的阶段,我觉得唯一不变的就是什么都在变,人要拥抱改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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